被浓郁到化不开的黑色覆满的天空。
红裙女子站定在墓园门口,无视里面掘墓的四人,盯着栖于枯枝上哀鸣的乌鸦出神。
她身后的墓园门仿若死水的水面,微风过处带起阵阵涟漪,又缓缓归于平静。门外的平面也是如此地小心扭曲着,各种暗色调如被搅拌般渐渐混成一团,荡漾着又清晰起来。
门的彼端是一片无法形容的焦土,**的大地早已干裂,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黑色;尸体横陈,硝烟已经凝成了灰色的实体,在地面间来回穿梭。
天边霞光几近弥散,似乎是,被浓厚云层遮挡住的太阳要出来了。
右眼角有着深红的鸢尾花图案的女孩便是在此刻跨越那道门冲进来的:“前方军队全线崩溃。”她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是那么悲伤,可颤抖的声音将她完全出卖,“请大人下令。”
红裙女子的目光缓缓移到被掘墓人停放在一旁的棺椁之上,似乎对战争的事并不上心:“霜墟的那个小丫头呢?”
“殁在了黎明之前。”女孩将头深埋。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红裙女子伸出了手掌,如朱玉般莹润的白色自她掌心绽起,光芒填满整个墓园,就连天空中极致的黑也被逼得寡淡了几分。
“现在,他们不离开的理由只有我了。”
一本黑色封皮的书随着那光幻化于红裙女子的手中,成形后自行飞速翻阅起来,片刻后停在一张猩红色的书面上。
“啧。这种现实,怕是连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都不敢面对吧。”红裙女子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有几分讥诮,她看向前来汇报的女孩,“你呢,你敢面对吗?”
或许是那书页的颜色太摄人心魂,女孩的目光紧紧地抓着书不放,连红裙女子的话都没有听见。
“都已经成这样了,我能有什么办法。”红裙女子收起了笑,看着棺椁面无表情。“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举起了书,对着眼角有鸢尾花印记的女孩。
画面便是在此刻定格的,墓园门口吊着的摇摇晃晃的灯再没有亮起,永远。
……
“你的请求我已经知道了,迷路的亡者。”
幽暗到看不出边界的房间里,那个将全身都隐藏在黑袍底下的女人如是说。“我将以一段过去与一句预言与你交换‘试图杀死亚眠并将他引到我这里’的事件成立,确定吗?”
丽塔莎的瞳孔在听到那两个字时骤缩:“我们的交易,与亚眠有什么关系?”
黑袍人低笑了一声,幽幽开口:“你不想知道,你的来处和归途吗。亚眠可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呢。”
“恕我拒绝。”
桌上烛台的火光明灭不定,黑袍人没有看起身准备离开的丽塔莎,说话依旧是慢悠悠地:“可是你知道没有引荐的人来找我做交易,就算交易成功了,那个人会受到神明怎么样的处罚吗。
“换句话说,你能阻止他来找我吗。”
她的声音,是永远不能起伏的紧窒,哪怕变身陈述句的问句,也显得压抑异常。丽塔莎缓缓转头,眼眸里的几缕怔忪很快被理智消灭干净。
坐回到黑袍人对面时,丽塔莎就知道,她输了。
“如今正是棋局结束与再开场的间隙时间,你们的神明,你们的光,遥遥无期。
“世人跪伏的不再是从未苏醒的圣者,而是遍布世界的七宗罪了。
“可惜,拯救你们的人,不在这世上。”
黑袍人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愉悦,她伸出手,将一个东西从桌面推向丽塔莎:“把它放在房顶,他会明白的。”
包括你杀他的行径,他会明白的。
……
“看,这是第一个。”亚眠转头,笑容深浸眼里,“你知道那个十字架的意义么?”
丽塔莎偏头看着地上的血。
向紫色延伸的,颜色不正常的血。
她想起来自黑袍人那里看到的墓园里的巨大棺椁,不自觉地摸了摸眼尾处。
“你依然是这样,不肯正面回答我任何问题。”亚眠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笑道:“很疼的。”
被尘土混杂了的血,很疼的。
被人观赏的异样,很疼的。
被撕开的背部,很疼的。
“对不起。”丽塔莎好像终于回神,绕到亚眠背后伸出手按住了他的伤口,看它缓慢愈合,“你会因为它出现,那就是它的意义。”
“出现的不止我一个,也不可能只会有那个奇怪的人一个。”亚眠的笑透露着几分狰狞,“爱德华三世会派人来,教皇会派人来,现在世界上的存余势力都会派人来你觉得——”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锐利而有意闭上:“你能坚持到第几波呢。”
“先来的是你,我就赢了。”
亚眠不接话,丽塔莎看到他的后背右心有一道被利刃刺入的疤痕,较于整片没有其他伤痕的背部刺眼无比。
她别过了视线,想找点什么话搅动一下这压抑的空气:“他为什么要杀我?”
来了便是一言不发冲她出手,怕不只是十字架的问题吧。
此时天完全暗了下来,丽塔莎点着烛台,让那抹温暖的光充盈空间。亚眠的面庞在烛火忽明忽暗间变的扭曲,不知是何处传来的女人尖利的哭声,将这夜衬托得更加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
“你跟他交谈了。”
“我不是太想回忆这个。”
“你跟他交谈了。”她声调渐高,似乎已经失去耐心。
“可你不也一样想杀我么。”亚眠昂起头,笑容很冷。
丽塔莎死死地盯住他,企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什么来,可是没有。亚眠就像一个不存在世界上的人,生来便于周围环境绝缘,让人无法窥探任何秘密。
哪怕是一些,可以说公诸于世的秘密。
丽塔莎伸手打翻了烛台,烛焰在跌落前还顽强地闪烁了两下,最终不敌下坠时的气流熄去,只挥洒几滴蜡油在名贵的地毯上,诉讼不公。
“但你,也从来没有回答过我的问题不是吗。我的沉默,你的敷衍,哈,不愧是同时苏醒的,一、家、人啊。”丽塔莎的笑声肆意张扬。
亚眠对丽塔莎失态的言论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情绪,他在黑暗中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反问道:
“互相利用,各取所需。我逼你了吗?”
我已经,知道你看到过什么了。
那就是,我被抹去的,一切啊。
墓园里发生过的事在亚眠眼前重演,从乌鸦到灯,从掘墓人到棺椁,从红裙女子到鸢尾花女孩。
有什么遗忘了,快想起来啊。有个声音在亚眠脑海中不断重复这句话,可到最后,亚眠也没有听到那两句对话。
“霜墟的那个小丫头呢?”
“殁在了黎明之前。”
殁在了他醒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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